17173首页 - 免费新游 - 火爆论坛 - 游戏博客 - 游戏播客 - 百科问答 - 网游排行榜 - 网游期待榜
| 通行证 注册
17173金庸OL > > 正文
念奴娇・天龙(上)
2003-08-15           【 加入收藏 / 文章投稿 / 截图上传 / 发表评论
作者:苏梳

四 误今生

天上的月光慢慢隐入了云层,李风眠呆呆站在窗前痴想,10年了,似水年华悄然远逝,可是与乔绛相识的点点滴滴还那么清晰可见,一如昨天发生的事,仿佛手腕上蓝丝带下的字永远烙刻在心头。

在那次南行之前,他是契丹国的世子,终日饮酒打猎、习武学文,逍遥快活,一次无意间发现的秘密改变了他从此的人生,为了揭开自己心中的迷惑,他背着应天大王夫妇,来到嵩山少林,三天三夜的剧斗连败7名少林神僧,终于见到了在塔林下苦行参禅的幻境大师。

那一场少林大战,在江湖上广为流传,茶肆酒楼,客栈勾栏,到处可见说书人津津有味、天花乱坠地叙述当时的情形,引得无数江湖子弟少年郎悠然神往。可是光环的背后,有谁知道事实的真相和李风眠心中的苦涩:从幻境大师口中得知,他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是汉人,先祖是前朝国主,之所以从小被送往契丹王室,竟然是为了借契丹国力灭宋复国!

李风眠心中的震撼与悲愤到达了极点。在幻镜大师的指引下,为进一步证实自己的生世,他来到了江南澹台家所居住的菡萏水阁,在那里,他第一次遇见了澹台绣明。

“若得澹台女,神仙也不如。”这是湖上少年、江南子弟间流传的谚语,盈盈十六的澹台绣明真是观花花吐蕊,观玉玉生香。她娇娇怯怯的站在风荷间,雅淡梳妆,体态娇羞,刹那间,所有的湖光山色尽失颜色。

李风眠转过头,床上的澹台绣明已然熟睡,发出均匀的呼吸,星光下,腮红颊白,美丽如昨。只是双眉微簇,梦里似也有烦恼。李风眠心下一痛,他记得当年的澹台绣明娇憨无邪,灵动可人,好似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,抚平了他心中的伤痕。
太湖水清清,风荷田田,澹台绣明亲自撑篙与自己泛舟太湖,在荷叶间躲避湖上少年的追逐,与采莲女齐声唱曲,绿波荡漾,皓腕如玉,轻颦浅笑之间,总会递上一枚剖开的红菱或者一壶美酒。也许就在那时,澹台绣明的心中,已经多了一份叫李风眠的牵挂。

李风眠轻轻叹口气,小心地走上前替她盖好锦被,推开门信步走出。月光清幽,照得一路似水,就好象那六月里悠悠的太湖浪:

“依楼凝望又徘徊,谁解此情切?何记可同归燕?趁江南春色。”

“姑苏二宝,苏绣澹台。”风光绮丽的太湖,拥有江南第一美女之称的澹台绣明撑着篙,与李风眠在荷红叶绿中泛舟,浅笑盈盈,娇俏无铸,远远听见菡萏水阁内传来钟击声,澹台绣明不由失声道:“哎呀,有什么人来拉?!”李风眠道:“让我来。”拿过竹篙一点,小舟似离弓之箭在绿水间冲出,片刻到达岸边。却见岸边一个黄衣女子头发蓬松,正在与几个护院对打,眼见不敌。澹台绣明忙道:“住手。发生了什么事?”护院们见小姐发话,急忙住手,一人道:“这姑娘要硬闯府邸,说是有要事。”

澹台绣明奇道:“姑娘,你要找谁?”那少女猛一转身,风尘满面,却掩映不住秀眉凤目,明艳照人。李风眠识得,她正是徐州四桥镖局的大小姐雷婷婷。雷婷婷突见澹台绣明的绝色容颜,不由一呆,道:“我……我要找澹台景明。”澹台绣明嫣然一笑道:“哥哥他出去了,有什么事吗?”雷婷婷双目微红,蕲蕲艾艾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澹台绣明怕她为难,吩咐下人道:“一场误会,你们快去找哥哥回来。姑娘,请到里面说话。”雷婷婷一阵迟疑,马蹄疾响,众家丁齐声欢呼:“大少爷来了!”

却见澹台景明骑马匆匆赶来,澹台绣明招手道:“哥哥,有个姑娘来找你!”说着顽皮一笑,澹台景明跳下马,雷婷婷已经奔上,扑通跪下,呜咽道:“澹台少侠,请您帮我!”澹台景明急忙扶起,道:“什么事?”雷婷婷泣不成声,道:“乔相公在九华山行刺皇帝,被抓了起来,要七天后问斩,爹爹去了台州,我……我走投无路,才……出此下策,求你帮忙!”她一言出,在场都吓了一大跳,澹台景明瞟了李风眠一眼,道:“他怎么会去行刺皇帝呢?”雷婷婷道:“我也不知道。澹台少侠,你……你不愿意吗?!”澹台景明沉吟未决,一家丁插口道:“少爷,我们一向不和**有什么来往,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劫钦犯,未免太冒险,何况老爷还在闭关,凭我们几个想救人比登天还难。”

澹台景明听他说的有理,权衡再三,硬起心肠道:“对不起,雷姑娘,家父在闭关,我只怕帮不了你――”最后一丝希望落空,雷婷婷好生失望,忍不住泪珠纷纷从腮边滚落,澹台景明不敢直视,转过头。雷婷婷凄然一笑,道:“如此打搅了。”
她转身要走,李风眠道:“且住!你要去哪里?”雷婷婷潸然道:“没有人肯帮我,我只有自己去救那个苦命的相公!”澹台景明急道:“你……你这不是去送死吗?”雷婷婷道:“我就和我相公一起死。”李风眠笑道:“什么死呀活呀的,我小弟才没那么短命!姑娘你也不必去送死。”雷婷婷大喜过望,颤声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澹台景明忙道:“李兄,你有办法?!”

李风眠笑道:“办法是暂时没有,不过要想个救人的法子倒是不难。”雷婷婷喜从天降,哽咽道:“我替相公谢谢你。”她要下拜,李风眠急忙扶住道:“不敢,乔相公是我兄弟,他有难,我岂可不帮?!”寻思:小弟这位没过门的夫人倒是蛮痴情,吓吓,她要知道小弟是个女子,不知做何感想。

澹台景明见雷婷婷伤心状,早就于心不忍。见李风眠说得有把握,心中大喜,几人商议,即刻前往九华山救人。
多年后,这一话“李风眠雷雨九华山”在江湖传遍,它代表着李风眠的重情重义与金兰之情,只是谁也没想到,话本中李风眠的那个敢行刺天子的兄弟竟然是个女子。

事隔数年,李风眠还记得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,在他计谋下,几人成功混入天牢,一场厮杀后救出了乔绛。数月不见,再次重逢,恍如隔世。李、乔二人躲在九华山的石缝中躲避官兵的捉拿,炒豆般的大雨倾盆而下,电闪雷鸣,水雾迷蒙, 乔绛靠在岩石上微微发抖,人已经被折磨得瘦弱不堪,李风眠心中怜惜,问道:
“为什么去行刺宋朝皇帝?”
乔绛一呆,涩声道:“你知道乔乾吗?”

李风眠摇摇头,乔绛眼眶一红,低头道:“他是我的祖父。天禧二年,祖父奉命出使契丹,没想到被扣押了10年,再没有回来。狗皇帝听信小人的谗言,以为祖父投敌**,盛怒之下,派人抄家灭族,可怜祖母、我父母、我哥哥一家十二口无一人辛免,多亏祖父一个旧交拼死保护,我才得以……”忍不住一滴清泪滚落,呜呜哭出声,李风眠心中一阵喟然,想要安慰几句,大雨中依稀听到有人在呼唤二人的名字,不由道:“你听,谁在叫我们?”

乔绛止住泪,仔细聆听,回答道:“是雷婷婷!”风雨中似乎有个男子说话,李风眠道:“还有澹台景明!”原来是澹台景明和雷婷婷引开了追兵,一路寻来。乔绛张口想答应,不知怎么却又停住。李风眠笑道:“怎么不去认你的夫人?”乔绛破涕一笑,小声道:“我看他们很合适啊,君子有****,不如将她配与澹台景明。”李风眠恍然大悟,鼓掌道:“好主意。”二人相视一笑,甚有灵犀。
如二人所愿,几年后澹台景明果然娶了雷婷婷为妻,并且奉父亲之命留在徐州帮岳父打理镖局,伉俪情深、夫妇和美,是武林公认的一对神仙眷侣。只可惜李风眠与乔绛却情海波澜,终不能如意。

后来发生的事情是李风眠始料未及的,为了躲避宋庭的缉拿,二人相伴回到契丹。李风眠这才知道,离开的这段日子里,准尔王叛上作乱,包围皇宫胁迫皇帝退位自尽,而自己的养父养母――应天大王夫妇不肯投降,竟然遭叛军杀害。李风眠悲愤以极,联合旧部与契丹太子救出了契丹皇帝,共破叛军,扭转乾坤。他的才智武功深受契丹皇族的赏识,加封王爵,权倾朝野。
乔绛却因为祖父之事,迁怒李风眠,愤而出走。

李风眠四处寻访,雁门关外终于再会。此时契丹百万雄兵南下,欲借“灭叛贼”名义举兵攻打大宋城池,李风眠左右盘衡,终不忍两国边境再起烽火、百姓受战乱疾苦,毅然放弃先祖遗训,助宋**杀入辽营,保全边关和平。这一场旷世决战,使得李风眠成了契丹王族眼中的千古罪人,永远回不了故乡;也使得他成了大宋子弟心目中的大英雄,永远燃动火样的崇拜!

造化弄人,本以为从此一对人间佳偶可以傲笑天涯,不想一场大醉后物是人非,李风眠另娶娇人,乔绛悄然远离,只留下一笺“君情妾意,东西自流,长门旧地,念奴千娇”的书函永远折磨着李风眠的早已濒临破碎的心。从此,嗜酒如命的李风眠再不沾酒!

一阵风扑来,将李风眠从往事中惊醒,眼前荧光闪动,烟柳飘拂,赫然发现,自己竟然又站在了月明桥上。10年前的往事蓦上心头,乔绛的轻言细语似乎还在心头荡漾。人生不如意者十居八九!一阵怅惘,耳边蓦然传来沙沙声。抬头,迎着溶溶的月光,一个女子缓步走上桥头,星冠云袍,清露夫人!

李风眠心中一酸,痴痴道:“是你――”清露夫人一阵惊愕,随即微微一笑,偏过头道:“李相公,不去陪伴如花美眷,来这里做什么?”李风眠道:“乔绛,还说不是你――若非相识,你怎么知道我姓李?”

清露夫人眼泛涟漪,看着桥下的幽幽湖水,淡淡道:“我总说你是呆子,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呆子。”李风眠用力吸了一口气,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勉强道:“10年了,你……你好吗?我……一直在找你”清露夫人清声吟哦道:“雨落不上天,水覆难再收;君疏妾薄命,情深莫别离;遗我露水缘,苦浸一莲花。你找我又做什么!”

李风眠眼前一黑,喃喃道:“君疏妾薄命,情深莫别离……阿娇,你又何必自苦!是李风眠负心薄幸,配不上你!”清露夫人凝望他一眼,眼中无限凄凉,幽幽道:“你现在找到我了?该说的已经说了,更深露重,君有妇而妾嫁身,莫惹瓜果之嫌!妾身告退!”

她转过身缓缓而行,夜色中,身影便如弱柳怫风般娇弱不堪,李风眠痴痴看着,这一走也许就是一生,这一走或许就是永远!她每走走一步就仿佛离自己的生命远一步,刹那间,悲痛、悔恨、懊恼、怨愤、怅惘、自责一齐涌上心头,仰天长啸,惊天撼地,直震得山川为之同鸣,风云为之变色,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摇摆不定,水鸟惊动,纷纷飞起,打破夜的寂静,仆仆声中,听他掩面长息道:
“丈夫天地兮举乾坤,少壮一错兮误今生――”

一言方罢,一道血箭从口喷出,跌跌撞撞退后几步,扶住桥栏不住喘息。乔绛本以走远,听到响声,身子颤动,这一脚便迈不下去了。李风眠捂住胸口,含泪道:“阿娇,你长大了!”乔绛道:“这些年来,我跟随天璇先生潜心学问,世间之事看淡了不少,也想开了不少。”李风眠怅惘道:“只要你不象寂照居士那么苦海沉浮,李风眠就心满意足,此生再无它求了!”乔绛淡淡道:“只有我释怀,你才能够心安心得的做你的大英雄?!”

李风眠苦笑道:“李风眠违祖训、累父母、伤故人、害亲友,10年前就死了。现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徒具其表的活死人而已!”一阵风卷来,乔绛不由激凌凌打个冷战,微一偏头,月光下见他满口鲜血,脸上写满寂寥,真与10年前的英姿雄伟判若两人,心肠一软,轻声歌道:“十叹叹前尘,一误误今生――”声音娇柔清宛,低转百回,扣人心扉。

这一瞬间,李风眠似乎又看见了10年前那个有忧思、有喜嗔、有软语、有俏皮的乔绛,而不是这个冰冷矜持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露夫人。他怔怔地望着,忘记了苦楚、忘记了疼痛、忘记了周遭,似乎要把他一生一世所有的爱恋、热情、生命都凝聚在此目光里。

夜露垂落,清露夫人道:“我要走了――”李风眠失魂落魄,痴痴道:“你要走了――”清录夫人嫣然一笑,玉容生光,笑容中却是无限凄然,仿佛整个夜色都因此此凄美的笑容而灼灼生辉。

这时脚步急响,一人哭喊着闯了过来,满脸血泪,口齿不清道:“夫人……夫人……”清露夫人见是唯儿,奇道:“怎么拉?”唯儿呜呜大哭,道:“先生……先生……死了……”清露夫人脑中一阵昏眩,忍不住伸手扶住桥栏,李风眠初闻噩耗,也大吃一惊,但他应变能力极强,厉声道: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!”唯儿哭道:“你……你去看……”

一言点起清露夫人,她一咬牙,想立刻回到先生身边,但全身软绵,竟然无法起步,李风眠看见急忙搀住她,脚不沾地,往小屋处飞奔。感觉到乔绛的身子在剧烈发抖,若非自己相扶,只怕早就瘫倒在地,看着前方苍茫的夜色璀璨的星空,心口绞痛,暗想:上天啊,你要惩罚便惩罚我,不要在伤害阿娇――
屋中的小灯还在闪动,天璇先生倒在塌上一动不动,鲜血染红了衣襟,双目紧闭,不知生死。乔绛一见,登时眼前一黑,昏了过去。李风眠无法顾及,只有将她安置到椅子上,一探天璇先生的气息,微有动静,急忙将他扶起,输了些真气过去。这才解开先生的衣襟,但见胸口一个清晰的掌印,竟是欲置对方于死地。他料不到敌人这么凶残,忍不住一阵潸然。

这时唯儿也跟了进来,乔绛也悠悠转醒,李风眠含泪道:“对不起,敌人下手太重,先生年老替迈,我只能暂时护住他的心脉,恐怕……”不待他说完,唯儿已经号啕大哭,乔绛全身一阵冰冷,仿佛数年前寂照居士圆寂时的情形。那时,她守在龙女池畔师傅圆寂的地方,一连三天三夜不曾动弹,厘米未进,直到山下的人发现她,她已经几乎冻成了一个冰人,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生气。现在那种感觉又来了,乔绛直勾勾地望着,好似被一团白雾迷住,什么也看不见,什么也听不清,全身在往冰窖下落,越来越冷。她不由哆嗦道:“冷,冷……”冰冷中,一张温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,迷蒙中,一双怜爱的眼睛看着自己,充满了海一样的深情和痛惜。

幸好,这世上还有人爱惜自己;幸好这世上还有你!
乔绛的心重新暖和起来,抬起头,听见李风眠在问唯儿:“是谁伤害先生?”唯儿泣不成声,断断续续道:“先生正在看书……我去沏茶,突然跳出一个人影,对着先生就是一掌……先生就……”李风眠忙道:“看清楚那个人了吗?”唯儿摇摇头,脑中一片混乱,李风眠奇道:“先生是德高望重、受人尊敬的智者,怎么会有人下毒手?!”他寻思一会,沉吟道:“你们守着先生,我去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。”说着轻拍乔绛,以示安慰,跃出房门。

天上的月光照得满地银辉,万籁寂静,李风眠奔出数里,始终不见有什么怪异。他百思不得其解,是什么人下毒手?为什么要对一个无力还手的老者下手?动机如何?为名?为利?还是嫁祸?

清风迎面扑来,脑中一阵清明。李风眠突然心口一紧,改道折向玲珑花界。

推开红药轩的门,吱呀一声,将澹台绣明惊醒,她迷迷糊糊看见是自己的丈夫,不由奇道:“世子还不歇息吗?”李风眠快步走上前,急急问道:“绣明,岳父来了吗?”澹台绣明好生奇怪,道:“爹爹不是在菡萏水阁吗?你怎么拉?突然问起爹。”李风眠沉思片刻,连忙道:“我糊涂拉。你快些睡,我还有点事,出去一会。”替她拉上被头,心中甚是惊异。

哄下妻子,李风眠出门,在玲珑花界四处查看,走到东厢房时,眼前一亮,一个人手抬烛台突然走了出来,道:“世子,你是在找老臣吗?”

李风眠早以隐隐猜到,但亲眼见他出来,还是悲愤交加,半晌道:“岳父,是你杀了天璇先生?”澹台原道:“世子不是猜到了吗?”李风眠手心微微颤抖,好容易稳住自己的心绪,道:“为什么?难道又是为了灭宋复国?”澹台原点点头,道:“10年来,老臣见世子为国事奔波,然而收效甚微。天赐这么一个极好的机会。天璇先生贵为西夏国老,连皇室也礼让三分,倘若在宋境被杀,西夏一定会来报仇。先生学问高深,受人景仰,四海如一。契丹、吐蕃、大理等听到消息,也一定借题发挥趁机发难,到时诸国联手,赵宋腹背受敌,必定覆灭。到事何愁大事不成?”李风眠眸中甚是怪异,道:“就这样,你连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也不放过。”
澹台原傲然道:“老臣一家受国主三代隆恩,先皇子仙逝之时,托孤老臣,要老臣帮助孙世子完成灭宋复国大业。老臣毕生弘愿,便是如此。莫说牺牲一个天璇先生,就是亲生女儿也在所不惜。10年前,世子本可借助契丹国力完成此志,不想却沉湎儿女之情,弃祖先遗训不顾,老臣无法阻拦,甚是惭愧。”李风眠道:“我知道你受爷爷托付,忠心耿耿,可是……”澹台原厉声道:“世子的事老臣本不欲管,但是刚才我却见世子与清露夫人暗中私会。10年前,为了斩断孽缘,老臣煞费苦心,没想到世子还是执迷不悟。世子如此,不但令老臣齿寒,也……也对不起与世子相伴10年的发妻啊――”

李风眠胸口一震,一个前所未有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,他缓缓道:“岳父,小婿心中一直有个疑问,10年前小婿嗜酒如命,却从未醉过。为什么那次却……”澹台原脸色一变,怔了一怔,微叹道:“其实以世子智机,不是已经想到了吗?”李风眠脑中一阵恍惚,仍不死心,追问道:“是你在酒中下药,要我酒后难以把持,乱了心性?!”说这话时,语调竟然微微颤抖。

澹台原一声长叹,点点头。李风眠羞愤交加,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,过了良久,才道:“为什么?你知道这样不但毁了李风眠一生,也毁了绣明的终身幸福!”澹台原深作一揖,哽咽道:“老臣一生忠诚,只有这一件事对不起世子。乔姑娘天仙化身,老臣惟恐世子贪恋美色,不遵祖宗遗训。为了世子能安心立志,老臣不得已出此下策。何况小女人才相貌,也不辱没了世子。”李风眠脑中嗡嗡作响,哑声道:“好,你做的真好!真是一个好臣子!”话语中含满讽刺与苦涩。澹台原转过头低声道:“老臣未尝不知道世子对乔姑娘钟情甚深,老臣这样做枉为臣子,可是为了大业……其实世子还有一件事不知道。”

李风眠冷笑道:“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?果然是我李家的好臣子!”澹台原道:“当日与世子在一起的并不是小女,而是我令人乔扮成小女摸样的一个丫头,这一切都瞒着绣儿……”一语出来,李风眠惊呆了,10年来的潜心自责、满腹惭愧竟然通通是没有任何意义。原来这一切是澹台原精心布下的一个局,自己、乔绛和澹台绣明不幸都是这局里的一个棋子,受着棋手的摆布,只是没想到一局竟然下了10年!

许久,澹台原才道:“所以小女对此事一无所知。她对世子一片痴情,也不会想到此中另有缘由。”时间仿佛静止了,李风眠觉得自己的的血液在被人一点一点的抽干,夜风袭来,周身百骸一片寒冷。一如10年前娶亲的那个夜晚。听得门外也是一声幽幽叹息,咕隆一声,什么东西倒下了。李风眠木然打开房门,星月黯淡,地上沉沉地躺着一个人,鼻息细细,银牙紧错,紧紧咬着一块手帕,她咬的那么紧,以至手帕上血迹斑斑,好似一朵开盛的玫瑰花!
澹台绣明!

澹台翁婿大吃一惊,同时抢上看护。原来澹台绣明见丈夫走后不久,心中牵挂,也悄悄跟来。她开始见父亲也来扬州,心下甚喜,丈夫却气势汹汹,寻思自己不便打搅,便在屋外一直不现身。

没想到听二人谈话,越听越心痛,她心思单纯,没想到李风眠娶自己为妻,竟然其中会有那么多曲折瓜葛,为使自己不惊叫出声,竟然将手帕咬出血来。到现在才明白,10年来他娇纵自己,他爱惜自己,却仿佛是一个大哥哥宠着小妹妹――原来他的心中一直有个无法抹去的身影。到最后她来再也坚持不住,竟然昏倒在地。
不一会,她才悠悠醒来。在梦中,仿佛又回到10年前的少女时代,自己与深爱的李风眠在太湖接天莲叶间低吟浅唱,多希望这一切永远不要追随时光的年轮,多希望这一刻能天荒地老。可是她还是醒来了,从10年绮丽的美梦中醒来。抬眼,面前是自己这一生最爱也最亲的两个男人――丈夫和父亲。他们都焦急地看着自己,目光充满了怜爱,可是澹台绣明却觉得他们离自己好远,即使用上10年的时光也无法靠近。

“湖上红衣多娇丽,弄篙轻许谢君痴。”

澹台绣明盈盈一笑,泪珠却从白玉般的脸颊上划落,月光下凄美得令人肝肠寸断。她凝望着李风眠,轻轻道:“这10年来苦了你了――”李风眠料不到她说这样的话,微微一楞,将头偏去。 澹台绣明低头瞥见他手上飞扬的蓝丝带,伸手拨弄,含泪道:“世子带了它10年,是乔姑娘送的么?”

李风眠迟疑一下,解下蓝丝带,月华下一个嫣红的“娇”字,他轻轻道:“10年前那场雁门关大战中,我受了重伤,是阿娇守在我的身边照顾我,由于手腕上的伤疤太深,无法消去,于是她干脆便顺着疤痕刻成一个‘娇’字,这条蓝丝带也是当时她给我包扎的。” 澹台绣明泪珠滚滚而落,轻声道:“阿娇就是乔姑娘?!”李风眠道:“是,也就是你见过清露夫人。”澹台绣明轻轻叹道:“她真美,天下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配得上李大哥。”她突然改口李大哥,李风眠也禁不住一怔。
澹台绣明闭上眼,脸色温婉如昨。道:“李大哥,你去看看乔姑娘吧。向她和先生说声对不起,都是爹爹……爹爹……”李风眠不忍丢下她,微一迟疑。澹台绣明恳求道:“李大哥,10年来,我从没要求过你什么。现在一点请求,你也不肯答应吗?”

李风眠瞥她一眼,见她面上全是哀求之状,当真令人柔肠百节,不忍拒绝。不禁向澹台原瞧一眼,见他脸色惨白,更不便再责怪,挂念天璇先生,转身走入茫茫夜色中。

关键字:

相关链接

游戏截图
用户: 匿名
史上最强的拼音输入法 下载>>>
评论

我要发布Sogou推广服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