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丝路－命脉
作者：李寻欢
深夜与网友在聊天室里乱侃，不知道为什么就谈到徐志摩。一位朋友说：“徐志摩是被胡适害死的。”
他这句话使我们都大吃一惊，因为徐志摩坐飞机撞死已是众人皆知的事，当然要问一问为什么。
他说：“徐志摩本来与陆小曼在上海活得好好的，是胡适坚持请他到北京大学去教书，他只好在京沪之间往返奔波，也才导致后来在回上海的途中撞机死亡，如果胡适没有请他去教书，他也许就不会死了。”
我们听了都很不以为然，另一个朋友说：“倘若按照你这种说法，害死徐志摩的是陆小曼而不是胡适。以徐志摩在上海三所学校教书的收入应该可以过很安适的生活，可是陆小曼挥霍无度，他只好到北京大学兼课，最后才会撞死。”
我说：“如果照你们这么说，那应该说是徐志摩自己害死自己，他假如不是个浪漫主义者，不目光不明的追求陆小曼，后来也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情了。当然，婚后生活不美满也是原因之一，人在情绪不好的时候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。”
我们就为了“徐志摩是被谁害死的”这个无聊的话题，做了很久的口舌之争，最后有个朋友忍不住激动的说：“徐志摩死得好！一个人得了盛名而在英年死去是最好的事，你们想想，如果徐志摩不死，生了一大堆孩子，最后与陆小曼离婚收场，到底是什么景象？又生在现代社会乘飞机撞死是多么幸福。试想，徐志摩当年死得痛快，也留下了他风流潇洒的形象，如果他老来穷困潦倒、缠绵病榻，瘦陋无比，我们心中将做何感叹？”
我们的这个争论当然是毫无意义，可是从另一个方面看，却追索了徐志摩死前一些命运的基因，其中一个环节扣一个环节，好像任何一件事发生前都有必然的征兆，是不能勉强，不能逃避，不可推拒的。
其实我觉得人生中也是如此，有果必有花，有花必有叶，有叶必有干，有干必有芽，有芽必有种，有种必有果，在那里循环在那里呼应。我们可以单独看那些芽种和花果，但其中有不可切割的关系。恐怕这就是命运的逻辑吧！
我这人常常喜欢去追问：“为什么？”这样的问题问久了时常会有惊人的发现，会发现没有因的果一定是个谜题或者是个谎言。多问“为什么”实在有助与发现问题的真相。
最近，我有很多朋友遭到情感和婚姻的变故，我一直相信其中必有因果，也许那因果是残酷的，也只有接受。
有一位朋友的未婚妻和别人结婚前写信给他，开头是：“请相信，我是永远爱你的；请相信，失去你是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；请相信，我们过去几年的相知相爱是多么和谐美好......”朋友流着泪拿那封信给我看，我看不下去，只有粗鲁的咒骂：“都是狗屁！”
事后愤怒平息了，想想这些狗屁也有狗屁的道理，里面可以追出许多可怜或可笑的因果，可是人们对于解释不清的因果，就往往用一个字来了结，这个字叫做‘缘’。好玩的是，世间竟充满许多变易无常的、啼笑皆非的缘。
我认为，一个常常思考因果的人一定会在经验中得到可贵的教训，使自己清醒，也使别人清醒。因为了解‘因果’，可以使心理得到均衡，可以体会到做人的质量――知所善恶。可以明白做人的重量――知所警惕。
凡是有生命的东西都有它不可规避的脉络，这也叫命脉。
命运是可信的东西，但不是牢不可破的，有的人命不好，运好，一定有他运好的因。有的人命好，运不好，也一定有使他运坏的因。这样想时，徐志摩的死，朋友的情感大变，也就都能洞彻了。
原来，这个世界充斥着的是命好运不好的人！
而人就像被命运下着棋局，不到最后一刻，料不到最后一步棋。
记得小时候常玩一种叫“暗棋”的游戏，就是把棋子全部倒盖，一各个翻仰，然后按着翻开的棋子走去，不到全翻开不能知道最后的结果，任何人都不知道最后的结果。
长大后我才知道，暗棋正像一则命运的隐喻，在启动之初，任谁也料不到最后的结局。
